7月16日,由文化和旅游部恭王府博物馆主办,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、中央民族大学支持,聊城市文化和旅游局、临清市人民政府承办的“大匠之手泽 年代之磋磨——官式建筑营造技艺(恭王府)瓦作专题·临清贡砖烧制技艺精品展”在恭王府博物馆嘉乐堂开幕。
本次展览聚焦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“官式建筑营造技艺(恭王府)”,以恭王府馆藏临清贡砖为展示对象,通过大运河与北京中轴线之间的“对话”,串联起临清贡砖与恭王府建筑用砖之间的历史渊源,对官式建筑营造技艺(恭王府)八大作中的瓦作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“临清贡砖烧制技艺”进行全景展示。
“北京的城,临清的砖”。明清时期,临清砖因其质地坚硬、经久耐用等特点,逐渐成为修建宫殿城墙的特供用砖,紫禁城、明十三陵、天坛等皇家建筑都用了临清砖,因此临清砖也被称为临清贡砖。
至于临清贡砖与恭王府的关系,要从2008年说起。当时,正值恭王府全面修缮和对社会开放。在修缮过程中,工作人员发现带铭文的50余块贡砖,通过对砖上铭文释读以及查阅相关历史文献可知,相关砖窑厂均位于临清。此前,类似铭文的砖在北京其他王府和圆明园中均有发现,“王府足制”款的砖更是专为清代王府烧造的,属于清代王府专用物料。
走进展厅,观众可看到“运河扬其名”“王府载其质”“莲花塑其芯”三个部分。为办好此次展览,恭王府博物馆将馆藏府邸出土的10块带铭文临清贡砖、部分府邸建筑脊兽全形拓等藏品一并展出。除此之外,在恭王府银安殿西配殿朝南的墙上和府邸东府墙上,都还保留着一些带有铭文的临清贡砖。
临清贡砖的出现得益于时代大势。临清在明清之前一直是典型的农耕经济社会,烧造砖瓦本属于官营手工业范畴,临清这方面的产业底子并不厚实。永乐初年,明成祖朱棣着手将政治中心从南京迁至北京,迁都完成后便下令筹备营建宫殿、城墙、陵寝等事宜,同时修筑长城以保卫北京城的安全,于是向全国大量征派砖石。
朱棣延续了太祖朱元璋时的做法,下令各地为京城烧造砖瓦,在北京设琉璃厂和黑窑厂,在“山东河南直隶河间诸府,俱建窑烧砖”,并在临清“设工部营缮分司督之,清顺治十八年裁工部分司以山东巡抚领之监办,官为东昌同知承办官为本州知州,乾隆二十年废”。
明清时期,“岁额城砖百万”,巨大的需求带动了临清官窑的发展。明初,临清所建砖厂有四:“砖厂有上中下后,有堂有门有坊,砖成运于厂漕,船至附之北输。”砖窑有六:“孟守科,城东二十里在清平界,张泽,城南白塔窑;畅道,城南白塔窑;刘成恩,城西南吊马桥;周循儒城东北张家窑;张有德,城东北张家窑,共建窑十二座。”
随着朝廷对贡砖需求量的增加,烧砖所用柴薪量也与日俱增,“每烧砖一窑,约需柴八九万斤不等”。如此算来,临清砖窑每年所需的柴火数量达数亿斤之巨。如此消耗,仅凭临清当地的柴源难以满足,因此周边府县的大量柴火输入了临清。日子一久,在临清老砖城的永清门外南城根胡同,形成了一条专门买卖交易柴火的街市,得名柴市街,保存至今。
除了政府的决策之外,临清贡砖还有一些得天独厚的优势。
一是得益于会通河的浚通。自会通河疏通后,山东西部边境有了一条纵贯南北的水路,由临清向北经运河可直达京津,由临清向南与江淮运河相连可抵苏杭。虽然明政府疏浚运河是为了运粮,但大运河将五大水系联结贯通南北,实际上成为了南北物资交流的大动脉,原来由涡、颍等水系往来的南北商人行旅纷纷改道,由运河自淮安经济宁、临清赴北京,临清成为南北往来要道,“舟车络绎,商贾辏集,天下之行旅出乎其途。”
相较之下,河南、南直隶路途遥远,会通河以南闸坝众多,如果水源不足很容易搁浅,导致运输成本过高;河间诸府既没有漕运的便利,陆路运输又耗时耗力。而临清一方面距京师较近,另一方面位置险要,江南各省漕船北上进京都必须经临清,而且还有天然航道——卫河,水源充足,不易干涸。因此,河南直隶河间诸府的砖窑逐渐被废弃,临清成为全国最主要的贡砖生产基地。
二是得益于大自然的馈赠。临清所处的黄河冲积平原,雨季过后,黄河水退却,淤积的区域多为赤褐色的胶土。入秋后,黄土高原的黄土受风力搬运与河水冲击的影响,在此淤积的多是黄灰土、粉砂土。经过岁月的堆积,临清的土质逐渐形成了一层沙土、一层黏土的构造。沙土呈浅白色,黏土呈赤褐色,两种土质层叠如莲花瓣一般,因此被当地人称为“莲花土”。这种土细腻无杂质,沙粘适宜,用这种土烧出的砖,敲之有声,断之无孔,坚硬茁实,不碱不蚀。国家文物局曾组织对临清贡砖进行测试,其硬度超过了200,比一般石头硬度还要高,这在全国都比较罕见。
三是得益于产品质量的把控。临清贡砖的烧制工艺十分复杂,一块砖的完成要经历十多道工序,包括选土、碎土、澄泥、熟泥、醒泥、制坯、晾坯、验坯、装窑、焙烧、洇窑、出窑等。由于供给皇家使用,临清砖窑有一套严格的技术操作标准,“以体质坚细色白声响者方入选”。
上世纪20年代之后,大规模工业化制砖设备问世,红砖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。虽然临清贡砖在抗氧化、水化、大气侵蚀等方面性能高,但因为烧成工艺较为复杂,能耗高、产量小、成本高,难以实现自动化和机械化生产,无法与物美价廉的红砖匹敌,因此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。
上世纪90年代,临清贡砖恢复生产,先后用于蓬莱阁城墙、济南府学文庙大殿、成都杜甫草堂、临清舍利宝塔的维修。近年来,连韩国客商也慕名而来。在韩国,临清贡砖被称为“会呼吸的砖”。据韩国客商说,盛夏天气潮湿炎热,贡砖会吸附潮气,降低湿度和室温,冬季寒冷干燥,贡砖又会呼出水汽,让人非常舒服。因此,贡砖在韩国被当作高档装饰材料,用于装修室内墙壁。韩国每年从临清进口贡砖20多万块,依然供不应求。
2008年,临清贡砖烧制技艺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(大众日报·大众新闻客户端记者 张九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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